Silent night

忘記小時候了，但今天是近十年來第一次，單獨和爸媽過平安夜。
我們去西門町外公生前最愛吃的牛肉麵店，去吃我喜歡的于記杏仁豆腐。
人總說聖誕節背後的意義是甚麼，
可今晚對我來說，鐵定不是灑狗血的巨大幸福，
而是若我們因著血緣因著愛，
一定得花上一輩子學幾件事，
我猜那會是原諒與修補。
Merry Christmas!

給你們的

一直以為，可以陪你們畢業，看著你們走出校園，
那是某一個有風也有陽光的下午，在走廊上許下的心願。

國一結束的時候，班導師要離開我們，
一時間大家都無法接受，我打電話問老師:為什麼?
老師說:你長大以後就會懂了。
那時候的我傷心之外其實還有點生氣，覺得老師阿，你們大人總是甚麼都不說清楚，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懂?等我們長大還要多久，然後就這樣丟下我們就走。

老師離開，我們也長大了。


接著，我和老師當初遇見我們一樣，遇見了你們。
讓我擁有一段非常快樂而且難忘的日子。

不過可別以為這就是代表你們超級乖的喔!
還是有好多時候，我灰心喪氣的不得了，覺得你們有夠難教，
都聽不懂"大人的話"，有好多好多時候，
我跟我的大人好朋友聊天，都是在說你們的壞話。

可是，有更多的時候，我覺得，能夠當一個老師，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你們會跟我分享海綿寶寶，偶像劇，把爸爸媽媽或是阿公阿嬤的秘密告訴我，
會一大早抱我個滿懷，會找我交換日記，會聽我說我和朋友之間的事情，
會約我出去逛街看電影，會開我玩笑，會在我身邊轉阿轉幫我做事情，
會跟我哭泣，逗我開心。

我們一起跳舞，一起唱歌，一起回家，一起吃飯，一起看一部電影，
一起讀書，一起打球，一起跑步，一起去便利商店，一起去學校對面的市場，
一起....

相信我，我比你們更希望能一起參加畢業典禮。


上星期四下午，我請了假，回去看本來應該是我們一起要去比賽的同學，
我忘不掉我們看到彼此時激動的心情。

小育給我一個世紀大擁抱，告訴我他過得並不好，因為他很想念我。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當我聽到海蒂老師說他每天中午都來辦公室問我去哪裡，
每天早上都在校門口等我時，我的心都碎成一片片了....

他總愛說我是他學校的媽媽，我真的是很愧歉他，
因為我也和他真正的媽媽一樣，忽然，從他的生命中遠走....

對不起阿。

我其實很不喜歡沒有說再見就走。
換個角度想，也許這代表，我們還會再見。

你們問我為什麼?

我想到老師說:你長大以後就會懂了。

我的理由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你們很懂事，靜靜地聽我說，都懂。

可惜，關於無奈這部分，
想都沒想到這一天，竟也只能跟你們說:
長大以後就會懂。

今天，收到你們大大小小捎來的卡片，在新學校裡，
我跟你們剛上一年級，或是剛轉學的時候一樣，
還很不習慣，也沒甚麼新朋友，
不敢在大家面前流淚，所以阿，
我把這些卡片帶到洗手間，抱著他們小小聲的滿面淚流。

今天晚上，聽到一首我的大人好朋友彈給他在遠方好朋友的歌，
伴著它，想念在不遠處，每一個腦海中清晰臉孔的你們。


我一直忘不了老師。
總希望有一天，還能再看到她，摸摸她的手，聽聽她的聲音。
然後告訴他:老師，我長大了，終於懂了。

關於我的人生

如果說人生像一條河流，如果說我現在就死去，
那回頭想想，
我大概花了三分之二的時間在想盡辦法逆流而上。

不知道為甚麼，現在的我只想閉上眼睛，順著水流。

就像那天晚上，不想回家，攔了一班74路公車，心想:
在車上睡一覺，等等醒過來，車停哪，就在哪下吧!

我在忠孝東路捷運站快到前醒來。

然後看到站牌前已經賣了很久的水晶紅豆餅。
大部分時間的我，
總是急急忙忙，下了車，頭也不回的往目的地衝。

那晚看店裡買的人不多，便掏了二十元，
嚐嚐這據說沒有放一丁點的水，純麵粉加牛奶製作的餅皮。

如果說人生中註定會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閃躲都仍舊會發生，
那我想，這樣順著水流前進，
得到一個甜滋滋，餅皮裡又亮晶晶的花生口味紅豆餅，
也蠻不錯的!

這些時候

喜歡，把襯衫從窄裙裡拉出來，放到皮帶外面時候。
喜歡，不在意頭髮已經多亂的時候。
喜歡，邊吃飯，桌子下的雙腳把高跟鞋挪到一旁的時候。
喜歡，可以用氣喘般的笑聲大笑的時候。
因為那代表，這是我見到你的時候。

那些年

謝謝你，喜歡過我。

我就是笨，才會喜歡你這麼多年。

我不知道平行時空是甚麼?
可是如果有，我也希望我們能真的在一起。

如果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歡過一個人，
你會打從心底希望他能幸福快樂。

所以我也要說，再見了我的青春，祝你幸福。

我們只懷抱夢想的那些年

今天放學你穿著渾身汗臭的運動服，鐘擺般的書包白無聊賴地在肩膀上搖來晃去，

七月天的夏老虎，連傍晚都還是那麼的咄咄逼人。

暑期輔導還不就是這樣阿~你意興闌珊地說。

我們坐在摩斯漢堡咬著自己的吸管，享受難得可以暫時脫離的暑氣。

你想起上星期那個上課一直埋頭訂正數學的同學，把英文老師惹的很毛的事情。

我則看到十五年前歷史小老師把考卷通通塞在抽屜，最後被老師追殺，才逃難似的把考卷都翻出來發，

只是伴著書卷氣的，還有已經爛掉的橘子的霉氣。

你說剛畢業的教官最愛自以為有正義感了，跟牆對面的鍋貼店老闆叫個鍋貼也在那邊抓心酸。

老一點的教官就上道多了，跟他交情好一些他就會跟你說:"喂~等下同學問，就說我有記你警告。"

我記起來那個本來眉毛倒插，開刀時醫生半買半相送問他要不要順便跟雙眼皮的藍教官，

因為他總是穿著藍色的海軍制服。

我們在一九八幾年的某段時間曾摀著嘴笑在牆外笑他的雙眼皮，如入無人之境到被另一個教官訓斥。

你說風紀股長那天在全班大吵時忽然用力拍桌開始發表演說:"我跟你們說，你們選我當風紀股長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就是大家想要有一個良好的讀書風氣$%#^&8<---以下消音，全班面面相覷....到嘴邊的垃圾話都停了...高招!

我彷彿回到某個因為不想午覺被副班長罵一群沒有羞恥心的老鼠的中午，一樣是這樣炙熱的豔陽天。

你說你好像還沒有真正戀愛過，如果，不把那個短髮女孩算在內的話...

我則想起那些年，以為那就是我全世界的男孩。

你臉上漾著笑，瞇起來的眼睛即使疲憊，仍有光芒。

你說著關於未來的夢想，正要飛揚。

我眼裡泛著淚，腦中不斷憶起我們只懷抱夢想的那些年。

瘋狂，沒有理由，笑聲清澈，哭聲也理直氣壯的那些年。

純粹，只管往前跑，跌跤也浪漫的那些年。

你正在這些年上，

而我，則滿是淚痕的用雙手把那些年包紮，

慎重地放到心上一個答應自己永遠不能崩壞的地方。

教育部北區性平參考教材公聽會

從今以後

2011.7.25

今天，我又來到一個新的地方。

走在校園裡，喧嘩依舊，可是我的心底很清楚，

從今以後，又得獨自踏上一段新的旅程。

漂泊慣了，孤單的感覺也就越來越淡，

只是我也有點弄不清楚是真的不孤單，

還是只是習慣。

[無題]

最後，我終得完全接受過去在身上刻畫出的痕跡。
這把刀，一筆一筆劃在我，這未乾的石膏上，根本無法抵抗。

也許，這就是命定。

我卻同時矛盾的相信人定勝天，命運操之在己。
那是白天的我，那是讀著別人故事的我。

無盡的夜，黑漆漆地。
反而赤裸地....無處可逃。
每一寸肌膚透露出的苦痛，
夜晚總是貪婪地聞的到。

是否因為我始終無法和這些刻劃和平共處，
奮力地想擺脫，
奮力地想靠所謂的人定勝天重新刻劃一遍。
所以反而寂寥?

我也想找，找一個同類，一個就好，
問他，甚麼時候那些味道，會好?
這樣，夜晚就聞不到。

我也想要，想要打從心底的由衷的喜悅，
但我卻辦不到，也找不著，
這只能順從心的，憑著意志，我做不到。


也許有一天我會明白
最後，終得完全接納過去在身上刻畫出的痕跡，
帶著它們以一個新的姿態再去相信人定勝天，命運操之在我。

關於老友

今天，下定決心好好整理幾乎從未丟棄的卡片與信件，

很久以前做過​一次，最後和早已不知名的小學同學說再見。

歲月的路上人來人往，很多人之所以不曾離去，

以一種你手上綁一條線在我手上的姿態，開​始從朋友，好友，變成老好友，

是因為儘管物換星移，從過去到現在​，我們很恰巧的都沒變過。

很恰巧的保有儘管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那份​單純，

這真是在這苦多於樂，虛假多於真實的人生裡，最令人欣慰的​發現。

然後，我也才知道，原來看似無色無味有時甚至率先被拋諸腦​後的老情誼，

才是支撐我們在這苦多於樂，虛假多於真實的人生裡繼​續勇敢前進，那份不可或缺的力量。

如果可以

選擇的話，沒有人願意活在謊言底下當個欺騙者。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也沒有人願意活在別人的謊言裡。
所以如果可以，請原諒欺騙的人，
如果可以，也請給被欺騙的人多點寬容，
給他時間復原，或者，
接受他永遠也無法好起來的結果。

微光之三

日子像早晨趕上班時，
急著吞早點般地稀哩呼嚕的過著，
想嘗嘗它的味道，常常來不及。

去年，以為可以跟著小光他們一起升上五年級，
可惜，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他們分了班，
我也和一年級和三年級的娃娃重新開始。
幸好，時常在走廊上的偶遇，他們中午或下課會跑回來在你身邊轉阿轉的，
說著不想長大的心事，都沖散了分開的惆悵，
我們換了另一種姿態繼續在校園裡分享彼此的快樂與...
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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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級下學期，小光爸媽欠地下錢莊的債，他們威脅要綁走小光抵債，
我們如臨大敵，每天放學，和同事輪流護駕回家。
一陣子之後，爸爸以不好意思麻煩我們為由，親自接送，
但再也不讓小光來激勵班上課。

從每天見面，到除了平常上課，除非主動去找他，
我們相處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
但偶爾看到他在球場上的身影，
和同學大笑相處融洽，
心裡也漸漸踏實。

常常懷念起他三年級的天真，一起回家的時光，
然而我明白，總有一天得放手讓他飛翔。

學期結束時，
我希望老天爺能讓他一直都遇到好人，拉他一把，
喜歡甚麼都無所謂，只要平安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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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冤家路窄"，這是這學期開學，小光一見到我說的話。
誰知道，學校安排我這學期擔任他們的激勵班老師。

"好想你們阿"我大叫回敬。
雖然他們瘋狂地嚷嚷著:"老師你很噁心耶!"。

五年級的小光，變得有些陌生。
同學說他交遊廣闊，他自己也引以為傲。
據說木柵這一區的國中小，都有他的朋友，
打球認識的，買晚餐認識的，圖書館認識的，文具店認識的，路邊巧遇的，
家裡廟旁邊撞見的。
今天這個大哥又請他吃東西，明天那個小弟又邀他去家裡玩。

我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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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眼裡沒有光芒，只剩下迷惘。

"老師，我星期六要上少年法庭了。"
他低頭不語。

我的掌心一陣冰涼。

據說是跟著一群打球認識的大哥，
用利器把別人打得頭破血流。

今天，我們又像從前一起走回家。

"我的電話還留著吧?!"

"嗯"

"你想一想，如果改變心意要我一起陪你去的話就打給我。"

"嗯"

"喂!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表示你當我是朋友阿!
看你最近跟那麼多人那麼好，我都吃醋了!"

"唉呦~老師"

他勉強笑一笑，搔搔頭進門了。

我往回走，胃一陣疼，
索性坐在河堤邊看夕陽西下。
來來往往運動的人，應該是不會注意我眼角的淚光，
反正，風這麼大，一下子也就蒸發了。

落雨聲

預支一個生日願望

三十歲生日那天，決定再也不許願望。
因為我說三十而膩是願望，只想活在當下。
但人生就是以計畫趕不上變化著稱的，
32歲的生日還在好幾條街之外靜靜的等候，
這頭的我，卻焦急又厚臉皮的想向那天預支一個生日願望。
一個唯一會成真的願望。

為妳和你許下的願望。

又要開學了

但我忽然悲從中來。
放聲大哭，
說我好想跟你們一樣。
這是突如其來的中年危機嗎?

好可惡~我不知道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