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來源:中央社
(中央社記者葉素萍台北24日電)台北市視障者家長協會社工督導藍介洲,是全台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以全盲身分考取社工師執照者。現實的環境對盲人存在許多限制,他發願用心幫盲人把握機會,找出路。
藍介洲熟練且快速地操作盲用電腦,檢查就業輔導個案的進度,讓人難以想像,眼前這位社工其實是位盲人。
藍介洲16歲時因為高度近視、視網膜剝離,成了全盲的視障者。後天失明讓他很挫折,也曾經想過自殺,所幸在緊要關頭清醒過來。他曾懷著可能重見光明的鴕鳥心態,輟學在家,一天度過一天,還好父母沒有放棄他的教育,堅持送他到台中啟明學校就讀。
從拿著手杖到摸點字開始學起,藍介洲高三畢業那年,適逢教育部開放更多大學讓盲生就讀,他最後考上中興法商社會系,大三升大四的暑假,參加第一屆殘障特考,是唯一錄取的全盲生。
隔年底,「社工師」的專業證照考試首次舉辦,但他的全盲身分不符國家考試應考體格標準,藍介洲據理力爭,最後經考試院專案通過、首開盲生應考先例;他在2000多位應試者中,以「榜首」錄取社工師證照。至今藍介洲仍是全台首位,也是唯一一位以盲人身分考取社工師執照者。
後來他在台大社會系研究所畢業,轉到民間機構,台北市視障者家長協會擔任社工,走到第一線直接服務身心障礙者,現在則是升任就服及社工督導,協助並督導社工及就業輔導員。
藍介洲說,如果不是教育部開放更多大學讓盲生就讀,如果不是盲用電腦的發明,拉近盲人與一般人競爭的差距,「如果不是有這麼多的機會被打開,我今天不會坐在這裡」。
機會來到面前,藍介洲抓緊機會,也積極創造機會,爭取盲生應試社工師就是一例。
藍介洲喜歡用「大象理論」來描述一般人對視障者的態度。「一隻象若打從出生就被人用繩子繫在樹旁,小象會因力氣太小而難以掙脫,只能認命地被綁著,等長大了,力氣大到足以掙脫繩索時,象卻已習慣被栓緊,甚至不自覺有能力,而一直認命地被綁住。」
他說,視障者就像被綁縛的大象一樣,社會大眾對他們的期待遠比對一般人要低,視障者被「低期待」的繩子綁住,最後會內化成自我價值的一部分,只能在有限的空間成長,以致壓抑了原有的潛能。
藍介洲說,視障者的父母更應該解開對視障者「低期待」的繩索,給予視障子女更多的期許和肯定及足夠的教育,因為「盲人更需要靠知識與腦袋,同一般人競爭」。
視障者,特別是全盲的視障者,除了按摩、算命,應該什麼都不能做了」,這或許是一般人思考過或未思考過的偏見,但藍介洲相信,視障者除了視覺功能受限外,在其他感官與能力上,與一般人無異,甚至某些能力還比一般人優異,如聽覺、觸覺、記憶力等,「視障就業服務就是在挑戰世人的偏見」,要把視障者順利的推介到一般就業市場。
他努力探索生命的可能,不讓視障侷限自己,他會煮菜,拿手的義大利麵連明眼的同事都自嘆不如;也愛上網瀏覽網路新聞,對國際新聞尤其有興趣。他說,「還沒有失明前,我曾想過當船員,航行到世界各地」;現在藍介洲每年一定和太太出國一次,行前資料蒐集和行程規劃,都由藍介洲一手包辦。
2001年他第一次離開台灣,當時與還是女友的太太一起去北京,出門前,感冒到診所就醫,要求醫生多開幾天的藥,因為他要出國玩。護士聽了,相當疑惑「眼睛看不到,到哪兒不都一樣?」
對藍介洲而言,當然不一樣。在北京他體驗到零下溫度,在日本自助旅行則第一次摸到雪,體驗到冰天雪地泡溫泉。去年的北海道之旅,他吃到薰衣草冰淇淋,摸到薰衣草,在花室裡被溫暖的香氣包圍。
2005年藍介洲獲得審核通過,得以使用導盲犬Wish。只不過,導盲犬尚未廣為大眾接受,Wish幾度被未繫鍊條的家犬咬傷。藍介洲與Wish搭配3年多,印象最深刻的是遇到一名公車司機拒讓導盲犬上車,甚至威脅不開車,硬是要把人和狗趕下車,車上乘客有人幫忙求情,也有人要藍介洲下車,別耽誤大家上班時間。
如果我當場下車,以後不就形成可以拒絕導盲犬上公車的慣例?」他當場打電話詢問該班公車的總公司,獲得導盲犬可以上車的答案,一來一回耗去10分鐘,最後這名公車司機不得不屈服。
他說,生活中不同階段都有不同的挑戰與機會,機會來到眼前,他就抓緊機會,甚至主動創造機會,遭遇困難,就想辦法克服困難;如果一個盲人都能有這樣正向積極的態度,明眼人又怎麼能輕易地降服在生命的試煉中。98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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